獻給父親的詩
江山詩緣.出刊社 ?主編：墨名
作者：春江潮涌，男，浙江桐廬人，供職于臺州市。一位視鄉愁為玫瑰的文字愛好者。
父
親
父親，今夜我在鹿城的家
窗外寒風凜冽
父親，今夜我忽然想起什么
客廳的電視我無心看
想寫一首詩找不到合適字眼
父親，今夜我思維紛擾
心中景象是座荒蕪的山
除了那些路過的行人和車
鹿城......你熟悉的城市
你惟一的一次，長久停留
這是惟一的，最后的，一次
我把你走過的路走了一遍
讓古街的黃昏還給黑夜
今夜的思緒只屬于遠方
一切的緣，始于故里
今夜我的懷舊莫名虛空
父親，今夜我不寫詩，只想捫心自問
? ? ? ? 2016/11/28·鹿城草擬
傍晚下雨了
停在半天的云?
已不是昨天的云
昨天的云本來就少
系在心里的結
是一雙期待的眼
夜雨打在雨棚上
劈啪的響
我已不再是懵懂少年
你也不是那個
站在村口等我回家的人
唉，父親啊
?2016/11/21·聽雨小記
雨 夜
今夜，心有莫名……
今夜，心有莫名
28年前那晚
風沒這么大
天沒這么冷
我的上衣
是父親添的新衣
父親坐在爐火旁
抽著紙煙
喝著濃茶
來一段野史或人文
父親愛笑、外向
寫得一手好字
拉得一手二胡
父親挺直腰桿
說話洪亮
備好夜宵，熱在鍋里
28年過去了啊
父親，你怎么可以
喊不出兒子的乳名？
你可知道，蒼穹之下
冷空氣嗚咽著蒙上了冰
2016年11月2日00：19
父親，天佑仁善，山有不屈之尊——
?
夢里江山，從來如畫。
今日的北風呼嘯谷浪翻滾。城頭大旗嘶鳴。
今日的三千米海平面相繼亢奮。
今日，我站在父親的肩膀父親長居我的心。
?
父子，一生只有這么一次；
時間那么寶貴，錯過的是悔。
?
天有不測，天把風云給我。
今日的陽光未見；今日，光明常照父心——
?
什么也擋不住腳下的路。
父親，想象你牽我學步；
始終善目慈眉，向著我。你眼中的我，是另一個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16/11/1于椒即興
父子畫像1987～2016
—寫在十一月第一天
“臺灣是家鄉”
“美麗的基隆港”……
父親喜歡這首歌
《鼓浪嶼之歌》輕輕唱
我多次登上日光巖
日光巖上望故鄉
故鄉不在基隆港
天蒼蒼，海茫茫
白鷺展翅翔
我問白鷺飛向哪
白鷺低首嘶鳴長
夜望鼓浪嶼
《鼓浪嶼之歌》反復唱
這次我未登日光巖
鼓浪嶼依稀舊模樣
十年前父親提到過
可是從未到過啊
夜望鼓浪嶼
我心忽忽徒悲傷
問聲海輪去何方
父親在病床
可否捎帶上
夜深深，海茫茫
縱有孝道夢一場
悔遲淚成行
鼓浪嶼呵鼓浪嶼
回不去的曾經
挽不回多少舊時光
父親未到過鼓浪嶼
鼓浪嶼可知父心傷
鼓浪嶼呵鼓浪嶼呵……
父親未到過鼓浪嶼
鼓浪嶼可知兒心傷
鼓浪嶼呵鼓浪嶼呵……
2016/10/28夜于鼓浪嶼
我的鼓浪嶼之歌（口占）
記
1、 “可惜中秋月不圓”，這是父親約在二十年前一個中秋雨夜寫下的詩句。很遺憾，整首詩我只記得尾句。前面還有三句，想不起來了。
? ? ? ?今夜此時，在父親的病床邊，聽窗外秋雨聲聲，凝視父親熟睡面容，試著將這首久遠的小詩，從頭“復原”——
《中秋》
天下之事古難全，
唯善大同究可待。
上蒼有情雨亦奇，
可惜中秋月不圓。
2、今日賦——
? ? ?《中秋》
我料天上應未知，
任憑風神興作雨。
此夜無月心中有，
吾將吾心獻秋辭。
? ? ? ? 2016年中秋夜于桐二院lCU
?
懷念一輛單車
不需要很多理由
兩個輪子的。簡簡單單
那輛綠色的單車
出現在村路口
裝滿的故事都在風
我家第一輛單車
是藍色的，很安靜的那
我坐在父親的身后
看一座山不需要回頭
如今，墻角邊父親坐過的輪椅
也是兩個輪子的
沉默得像一塊雨天的石頭
?
? ? ? 2016/10/17于椒
單車
用憶記去搜索，
還原某個片斷，
愿是一張笑臉。
? ? ? ?——題記
愿你，會看見，
一枝清蓮，含苞舒綻，
靜靜安安，池水中間，
兩只翠鳥，眼前飛來。
愿你，會看見，
青青柳枝，風中妙曼，
一方佳木，清水河畔，
一行白鷺，江岸自在。
愿你，會看見，
雨露陽光，小禾田田，
炊煙又起，鄉村黃昏，
倦鳥歸巢，牧童唱晚。
愿你，會看見，
良善人家，玄孫繞膝，
天倫之樂，庭院璀璨，
月亮之下，近水遙山。
? ? ? ? ??
愿你，會看見，
開門見山，壽比南山，
安若泰山，山長水闊；
枕山襟海，山眉水眼……
2016/6/19清晨·靈江之畔
父親節記
家鄉是什么？
她是炊煙，是牧歌
是村前河邊的蘆葦，隨風飄動的秋
是后山茂密的樹林，是老家門前的
綠草紅花，雨中微笑的臉
家鄉是什么？
是母親在土灶臺上
烙出的梅干菜餅，喊我起床的聲音
是父親在病床上望著乳白色的
天花板，不時呢喃兒子的乳名
是一個不厭其煩、重復著無數次
少小離家老大還的夢……
? ? ? ? ? ? ? ? ? ? ? ? ? ? ?2016/9/30日清晨
家鄉是什么？
樹枝的背后
是今晚的月亮嗎？
一條小小眉線兒
我兩次上前
問園中李樹
樹兒含笑未作語
看見風兒，細長、細膩
拖一身玲瓏輕訴
我聽了許久
關于月亮
關于月亮的傳說
一貫的答案有多種
譬如中秋，譬如七夕
譬如西子湖畔蘇知州
譬如門前的蛐蛐兒
不懂夜黑，嘶鳴般勞碌
譬如我親眼看見
老屋中堂右側
父親站在板凳上
挺拔的背影
一手掛上的墻鐘
2016年夏于老屋睡前記
樹枝的背后
圍墻邊的小花快謝了
看不出失落的情緒
而圍墻始終保持沉默
我試著每天都靠近
看花也看圍墻的周邊
不想錯過某一個細微的表情
我一直有點驚訝
一粒種子是怎樣從飛鳥嘴里掉下的
土壤成就了圍墻又如何給養了花
友人說此花不僅僅是花
還是一種名貴的中藥材
我和圍墻一樣，只顧傾聽
忽然聽到父親在身邊喚我乳名
要和我聊聊詩歌還有未來——
從今夜始，我寧愿相信
一切的夢都是真實可信的
? ? 2016/5/24于老家
關于花兒等
我做了一個夢。
很長的一個夢。
夢里說：爸爸的身體好了！
就像八九十年代改革開放，
父親英姿勃發。
“好起床了，好出發了！”
媽媽在樓下喊我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輕輕地披上了衣裳……
?
2016/4/8泣記
請擦去眼角的淚水……
港城已是黃金甲。鹿城也是
還有你清晨輕帶上門
走遠的腳步
你說。紅薯粥、咸鴨蛋好
養胃、開胃。又省錢
怕我不習慣。說加點糖
十年。沒有模糊
紫陽街虔誠地來回。仿佛那里
真人會授我回天之術
天地像少年一般。周末
我排出四個硬幣。要了
一碗紅薯粥、一顆咸鴨蛋
? ? 2017/9/23 12：01
與父書
秋天很是閑賦
搬一把舊椅子
上面刻有父親的名字
李樹下有風
落葉在地上浮動
小黑貓從上面走過
小青菜嫩得很
不忍心連根撥起
母親也是猶豫著釆
傍晚后一覺醒來
秋蟲開始重復口語
家鄉就是散落的文字
?2017/9/18·于椒
家鄉就是散落的文字
記憶 與生俱來 是抹不掉的
人心 安泰自在 是無法自欺的
逃避 并非是一味的貶義 有時是閃著某些光亮的
幼時的記憶 或某一個片段 悠然持久 持久彌散
總會格外的清晰 于某一個夜晚或醒過來的早晨 天然雕飾于心的最柔軟處 不可觸摸 異常脆弱
記得我十歲樣子的一個夜里 父親抱著我上樓 樓梯吱咯的響 夜很靜
父親邊走邊哭 哭的很傷心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聽到父親哭
生活 如泰山壓頂 豈有不彎腰之理
在我還尚年少時 一次父親和我圍坐烤火
父親伸過五塊錢 笑著說 麻將贏來的
我沒接 很淡定的樣子 ?
每次想起 一種無言而莫名的隱痛 盤扎心扉
父愛記
父親和母親 第一次來部隊看我
沒有高速公路 十幾個小時顛簸
我一身戎裝 白胖小伙 初生牛犢
已記不全當時我是否有多高興
只記得母親后來對我說?
父親一臉喜悅 私下連夸自己的兒子挺帥的
六年前 紹興 同行安頓的某四星級酒店?
很多家人都在 父親難得露出了笑
躺床上 嘮家常 不眠夜
突然 父親長嘆一聲——
一生的腦筋用光了
……
兒子的心 很想逃避一次
逃回十年、二十年或三十年之前的時光
兒子的心 很想失憶一次
僅存十年、二十年或三十年之前的事
——如此這般的 自欺又欺人?
? ? ?2016/5/28觀卡通片有感
當我來過。站立屋檐下。只躲雨。
不敲門。不驚擾柔弱的發絲。?
當我路過。某個邊疆小鎮。只為吸納零下的夜風。不索取月色。不回望房內發黃的燈火。?
當我只是一個夢。夢見四月的夜鶯，只為巢內的幼崽歌。坐吻三尺之內的唇，不為情欲。只為窗前飄過輕吟的枝柳。
睡吧。青燈黃卷亦會長出銹斑。?
父親在三十年前就教我?
夜行之前，備足糧草。?
?2018/4/12·晚臨屏
偶 遇
1 ?你點煙的時候?
? ? 我視作飲煙?
? ? 從不嗆到我?
2 ?小時候?
? ? 我當你是英雄?
? ? 長大了?
? ? 你當我是英雄可好?
3 ?雨后天藍的?
? ? 故鄉的天更藍
? ? 唯照亮父子
?
4 ?低下身子
? ? 重復我對奶奶說過的話?
? ? 奶奶走了。你不要學奶奶?
5 ?我唯一對不起你的?
? ? 是沒有保留你的字畫?
? ? 我一輩子學不會
寫在父親節
6 ? 今天是第73個父親節
? ? ?你才72歲?
? ? ?你沒有資格說再見?
7 ? 我很痛心的一件事
? ? ?也是你痛心的?
? ? ?你無法抱一抱曾外孫?
8 ? 我不可能拆掉老屋?
? ? ?再有錢也不會
? ? ?因為我和你一樣戀舊?
9 ? 我很少做夢
? ? ?也不想做?
? ? ?要做你牽我手吧?
10
我穿軍裝的時候?
? ? ?你是最開心的?
? ? ?我再穿一次你站起好嗎
11
除了故鄉?
? ? 在我心里?
? ? 已經沒有宗教
12
你喜歡吃土豆?
? ? ?玉米。我也喜歡?
? ? ?因你而喜歡?
13
你喜歡狗?
? ? ?我也喜歡。不是你喜歡才喜歡 ? ? ? ?而是你肖狗?
14
人生總有遺憾?
? ? ?唯一不遺憾的是?
? ? ?有緣父子?
15
我有錢?
? ? ?當你倒下時?
? ? ?我必須有錢
?
16
請不要流淚?
? ? ?兒在。父在?
? ? ?我不會不在?
? ? ? ? ? ? ? ? ? ?2017/6/17 14：58
我有一個夢想?
不大不小?
等將來退休了?
快老了?
回家修個民宿?
錢不要花太多?
一年的工資足夠?
家具不買太好
原木的就行?
土狗養一只?
不要兇的那種?
土雞養兩只?
一公一母?
不養寵物?
太奢侈?
把閑置的錢?
做點小公益?
訂一些書報
我的夢想
與父親有關
門前竹子不能動?
父親喜歡的植物?
花壇上天竺子不能動?
我小時候種的?
李樹最好也不要動?
雖然占的地方有點多?
堂前的香火牌不能動?
祖父母的遺像不能動?
父親畫的畫不能動……?
每天看日出?
給菜地澆澆水?
飯后散步一小時?
不要忘了看日落?
對待老人要和氣?
有好吃的從不吝嗇?
父親一生慷慨?
不要掉了他的顏面?
希望燕子入屋安巢?
希望麻雀不要飛得太遠?
在我的視線之內?
我負責它們的安全
睡覺的時候想一想?
父親交代過什么事沒有做?
父親最喜歡琴棋書畫?
怕我這輩子也學不好
?
對了，將來真正老了?
我會不會老花眼?
像父親那樣拿著一本書?
拿著放大鏡?
坐在太陽底下?
背后是竹子?
左側是李樹?
天竺子帶著露珠?
對了，將來真正老了?
老屋留給兒子?
立下一紙家規?
寫上白紙黑字——?
祖上都在故鄉啊?
城里未必識路?
每年春天必須小住幾日?
每年冬天必須燃幾個爆竹
2018/5/5傍晚記于李樹下
墨名：80后，中共黨員，醫務工作者，現居重慶豐都。江山詩緣創辦人、主編。喜歡用樸實的文字記錄平凡的生活；不帶任何色彩。微信號：lixinhui13777 QQ號：13863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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